古寨古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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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寨古樓
幽深青色的湖裏埋葬著經年的秘密與醜陋的罪惡，長風吹過，掀起湖面的一圈圈漣漪，也將沈寂許久的以往帶回了現在。
水面陸續有人浮起，祝音希站在岸邊遙望湖中心那4個男人聚集的位置，默默用相機將這幅畫面拍了下來。
他們在湖心停了好半天才上岸，吳邪流了鼻血，狀況不太好，雲彩被嚇壞了，立馬上去幫忙處理。
張起靈從湖底打撈出一只腐爛發黑的老式牛皮包，裏面都是女性的生活用品，包括梳子、發卡、木頭鏡框、百雀羚的雪花膏，還有一只茶葉罐。
到這裏，能確定的是盤馬幾人殺人沈屍和裝備這點沒有撒謊，但裝在茶葉罐裏的卻是一個只有大拇指大小的鐵塊，除了更光滑平整外，和鐵皮箱子裏的那塊非常相似。
不過這些都還是其次，這只包之所以能被找到，是因為掛在了一個籬笆上，藏在水底的不只有屍體或是裝備，還有一個古寨子。
“淹村？這我真不曉得，你們看清楚了嗎？這湖裏真的有個村子？”
阿貴的表情很震驚，他扭頭看了眼湖，又沈思了一會兒，“其實，我也覺得有點奇怪，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有個湖，但是這湖到現在連名字也沒有，老人也不是經常提起。”
羊角山自古就是深山和獵區的分界線，人類的活動痕跡到這裏基本不延伸了，所以有傳說很正常。
但這麽大一個湖，理應也該有些怪談之類，可按阿貴所說，這湖就像絕緣了一樣，一點風聲都沒，這就有點反常了。
胖子猜測會不會是阿貴之前說過的被山火燒過的寨子，但對方卻搖頭，表示不清楚兩者間的聯系。
吳邪猜測是因為地質運動或者別的原因，導致對面的山體中出現了一條連同附近地下水系的暗河，這個村子正好處在低窪地帶，就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淹了。
現在線索沒斷，就是卡在了瓶頸，想仔細調查水底的村子光靠徒手潛水是不行了，必須得用到專業的潛水工具，也就是說必須得有人出去置辦裝備。
不過這事他們4個似乎在湖中心的時候就商量好了，由阿貴帶著吳邪和祝音希一起回去。
第二天一早，三人便離開了羊角山，回了巴乃先是吃了頓好的，之後馬不停蹄去到附近的一個縣城，買了些游泳的東西交給阿貴帶回去。
吳邪和祝音希則去防城港，訂了酒店就開始置辦裝備，主要是由他打給潘子，又喊王盟飛過來幫忙，然後她來付錢。
雖說祝家祖宅在這，但也就只剩個祖宅了，而且祝音希又常年生活在國外，這種渠道的關系是真不如吳邪廣。
所以等裝備的這幾天，她都休息的很好，直到一切備齊，王盟也到了，才租車將東西運回巴乃。
盤山公路十分陡峭，吳邪硬著頭皮開大頭車，幾次差點沖下山崖，祝音希倒還能保持冷靜，但王盟全程都被嚇得吱哇亂叫。
巴乃的路都是扶貧砂石路，最後一段實在開不進去，加上連綿暴雨，只好換小車，裝了整整三車皮的拖拉機才運進村子。
淋了一路的雨，祝音希回到阿貴家已經渾身濕透，她立刻去洗澡換衣服，而吳邪則去找阿貴。
結果隔壁空空如也，問了鄰居才知道阿貴壓根沒回來。
他們兩人去防城港之後，這裏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，現在山裏全是泥石流和爛泥，根本無法徒步出來。
這種惡劣天氣，就算出價再高，也不會有獵戶肯幫忙，鄰居最後被問煩了才給了個建議，去找盤馬老爹。
等祝音希洗完澡出來時，就看到吳邪正在數自己隨身帶的現金，她擦著頭發走過去，“吳邪，你幹嘛呢？”
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，吳邪焦躁的心情頓時緩解了一些，他多嗅了幾口才把從鄰居那問的事說出來，跟著又嘆了口氣。
“我目前身邊只有4萬現金，用錢威逼利誘，這麽點兒還不夠。”
祝音希接過王盟遞來的熱水，微笑著向他道了謝。
“那你的如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，如果他真能被幾十萬收買，他的那個侄子早該得手了才對，我看還是省點兒錢吧。”
原本吳邪就覺得這個辦法太勉強，現在聽她這麽一說，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，煩躁地抓了抓自己亂糟的頭發。
“之前和庭芝去問他那些事的時候誇海口說不再去找他，我現在去求助，以他那老狐貍的頭腦，肯定會穿幫...”
不過說到這，吳邪突然停了，他猛地擡頭看向翻出來的雜物，祝音希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，隨後勾唇笑著轉向他，“不錯嘛，用鐵塊去交涉，想必盤馬不敢拒絕。”
王盟找了個香爐回來，裏面填滿了熱碳，吳邪就把鐵塊包在香爐裏烤。
漸漸的，一股奇怪的味道從鐵塊裏散發出來，像是一種化學藥劑混合的氣味，還混雜著燙鐵的雜味，對於盤馬這種獵人來說，確實無法分辨。
吳邪的動作很快，成功說服盤馬就立刻回來招呼王盟一起整頓，外頭還下著瓢潑大雨，他制止了祝音希幫忙的動作。
“音希，你就和王盟待在這裏等我們，這雨這麽大，山上還有泥石流，你跟著一起實在太危險了，庭芝和小哥也希望你出去了就別再進山。”
其實祝音希多少猜到了，不然光她哥，就不可能舍得她來回奔波地置辦裝備，果然在這等著她呢。
但很可惜，他們委托的人偏偏是吳邪。
“就是因為危險才要去，他們都還在山裏，都快過去兩個星期了，如果沒下雨，我一定聽話，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，什麽都不做，他們是我最親的人，吳邪，如果是你，你也會義無反顧去的。”
註意到對方的表情松動，祝音希立刻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，又抓住了他的胳膊來回晃。
“我保證一定會跟緊你的，我又不會亂跑，吳邪，你就帶我一起去，好不好嘛？”
香香軟軟的女孩子離自己這麽近，吳邪吞了吞口水，她帶了些撒嬌意味的嗓音清脆柔軟，鼻尖還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香氣，最後那幾個字的音調更是直接轉到了他心坎上。
然後，吳邪非常沒出息地臉紅了。
出發的時候，吳邪在前面緊緊握著祝音希的手，盤馬就跟在後面。
這一路幾乎沒有停歇，不日便到了湖邊，遠遠一看，水位漲了起碼五六米，湖面也擴大了許多。
現在山上太危險，幾人趕著騾子立即蹚著泥水，由小道直下到石灘邊。
這雨下得又大又急，落在湖面上發出的聲音已經可以用吵來形容，盤馬的幾只獵狗非常煩躁，也不跟過來，只能任由它們躲在邊緣的樹下。
沒有了樹冠的遮擋，雨簾直掛，能見度極低，盤馬只得硬拉著騾子，三人一同往之前搭在這的雨棚走去，但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。
沒走兩步，剛才的人影又閃現出來，可沒等吳邪分辨，他就被猛地一推摔倒在地。
扭頭一看，盤馬已經拔出了獵刀，臉色鐵青，渾身都是殺意。
而剛剛推他的就是祝音希，此時她滑倒在另一邊，盤馬還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，接著毫不猶豫選擇了砍他。
“我靠！”
吳邪大罵一聲，立即就地一滾躲過，緊接著爬起來，又往後退了兩步，見盤馬沖過來才敢往雨棚狂奔，邊逃邊求饒。
這邊祝音希剛站穩就看到吳邪和盤馬一前一後跑走的身影，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擡手擋住飛濺的雨，立刻跟上。
又滑又不平的石灘大大降低了她的速度，她根本沒跑起來，這路太難走，她怕摔倒只能小心蹚過去。
很快，祝音希就聽到了不遠處的一聲慘叫，沒一會兒，吳邪又沖了回來，他什麽也沒說，趕不動騾子就把它們拴在石頭上。
然後牽著她的手繞過剛剛發現的幾具骨骸，直走到雨棚裏，可裏面除了大量從湖裏打撈上來的東西，空無一人。
吳邪立刻撿起一把當時的56式三菱刺刀防身用，他在雨棚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囑咐道，“音希，你先在這裏躲躲，我出去找人。”
說完，他再次沖進雨裏。
等了差不多有20分鐘，吳邪臉色凝重地回了雨棚，後面只跟著正抹眼淚的阿貴，其餘人都出事了。
原來當時阿貴找了幾個人幫運食物和東西到湖邊後，雲彩就跟著那些人回家了，這裏只剩他看著。
當時他們三個已經打撈了很多東西，還發現了可能藏匿屍體的地方，只是那時已經開始下大雨，水位升高，打撈陷入僵局。
幸運的是，他們在整理打撈物品的過程中發現了一整套打撈設備，還剩一只潛水頭盔能用。
胖子突發奇想用頭盔和一部分橡膠做了個簡易的潛水設備，能夠使得在水下的時間延長到5分鐘，後來就是利用這個找到了水下的骸骨。
骸骨全都散落，他們用樹枝拼起來確認人數，可把能看到的骨頭都撈上來拼接後，卻發現每具骸骨都沒有右手，並且手腕骨也沒有刀切的痕跡。
之後，他們在籬笆附近沒再發現什麽，胖子懷疑一部分骨頭沈進了古寨裏，他等不及，就潛下去看看情況。
這一去，就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故。
在胖子潛入到差不多4分半後，阿貴就開始扯繩子，幫助他上浮，結果一拉，繩子就繃直了，而且怎麽也拉不動。
於是，阿貴用力扯了好幾下，繩子才又動了，他立刻加快速度，手感卻不對，繩子的吃力變小了很多。
等繩子被拉出來，阿貴驚恐地發現他只拉上來一個頭盔，胖子不見了。
當時張起靈和祝庭芝都在岸上，聽到他的吶喊趕了過來。
阿貴把情況一說，張起靈便立刻戴好頭盔也跳了下去。可這樣一直等了5分鐘，不僅胖子沒上來，他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等阿貴拖起繩子，又只有一個頭盔，祝庭芝猜測他們可能被什麽纏上了，也戴上頭盔潛了下去。
沒想到，同樣的怪事又發生了，再次看到拉上來只有個頭盔後，阿貴就徹底慌了。
從那天之後，他每天都要去湖面看看有沒有屍體浮上來，一直到了今天。
這件事被吳邪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祝音希，本以為她會急哭，但並沒有，她表現得相當冷靜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，“吳邪，我要下去找人。”
兩人回到騾子邊上，取下兩套水肺裝備穿好，祝音希順便拿出兩個小包，用防水布包滿了壓縮餅幹和一些體積小的食物裝好，和吳邪一人一個系在腰間。
萬事俱備，兩人便推著木筏往湖中心游去，找了個大概的方位，戴好潛水鏡便一同沈入水中。
由吳邪帶路，祝音希跟著他一直潛到底，終於親眼看到了沈在水中的古寨，規模和來時的瑤寨差不多，但從細節上看並不是近代所建，非常古樸。
吳邪到籬笆那一帶搜索了，祝音希沒有跟去，而是在原地望著這座龐大的古建築群，順便等他。
張家古樓啊，比什麽海底墓、西王母國還要神秘兇險，就連張起靈都九死一生的地方，此刻就在她面前。
那種沈重的感覺壓過了害怕，說真的，祝音希真的想擺爛把一切都坦白得了，如果這樣能阻止張起靈涉險的話。
但好像也不太行，如果直接說這裏是張家人的墓地，藏著張家的秘密，那估計他還是會義無反顧進去。
沒等多久，祝音希便發現了寨子內部似乎有一抹綠光閃過，她頓時一個激靈，胖子的求救信來了！
顯然在下方搜索的吳邪也註意到了，他返回到祝音希的身邊同樣看著那道朦朧的綠光，可說不了話，他只得用手比劃。
雖然祝音希壓根沒看懂，但她能猜到對方的意思，便指了指綠光的方向，做了個前進的手勢，跟著就要往那邊下潛。
可還沒游兩米呢，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，轉頭一看，他還在用手比劃著什麽，似乎是想阻止她去。
好樣的，她根本看不懂。
於是，祝音希立馬用掛在脖子上的裝在透明防水袋的手機打了一行字：跟著綠光，他們應該在寨子裏。
邪：音希，你上去吧，萬一這建築坍塌了，我怕來不及保護你。
希：吳邪，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潛水比你好了，你就放心吧，如果真的塌了，我保證跑的比你還快！
邪：...好吧，我真是敗給你了，反正只要一有不對，你立刻馬上掉頭逃，別管我。
希：嗯嗯！保證完成任務！
於是，兩人一起下潛到古寨最高處，探燈一照，就在下方，寨子邊緣的地方立著很多猶如墓碑一樣的石碑。
可惜石板已經溶解了，泡的坑坑窪窪全是孔洞，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。
越過石碑群，那綠色的光再次顯露出來，兩人對視一眼，沒有任何猶豫往那裏游去。
掠過幾幢破敗的高腳樓頂，燈光越來越近，可就一個紮眨眼的功夫，光就消失了，好在確認了是在一處非常巨大的覆合式高腳塔樓裏。
離的近了才發現，這塔樓的外沿都是石頭結構，而且瓦頂的飛檐還是徽派的，明顯是漢人所建。
這就很奇怪，苗瑤自古和漢家不兩立，不可能允許漢人在瑤寨建造這種耀武揚威的大塔樓。
更蹊蹺的是，這座漢式的古樓被完全包在四周的高腳樓內，而且瓦片顏色一模一樣，從外面看，根本發現不了裏面還有這樣一幢古樓。
而且這漢樓的規模很怪，呈口字狀，口子中間是天井，四周是三層的樓宇，底座和外墻都用條石修建而成，明顯是明清時南方大戶人家沿街大宅的風格。
也就是說，這幢古樓還只是幽深宅院的前臉，但這裏只有這麽一幢獨樓，後面就是青石板街道，四周都是瑤寨的高腳樓，就好像被一刀切了一樣。
氧氣有限，兩人沒有再浪費時間，直接從天井上方潛入。
四角都有大柱子，中間兩邊各有兩根，往內是木石的回廊，再後面就是房間，都是雕花的木窗，已經脫落腐朽，但房屋結構還算完整。
前後左右四面都有門，不過通往前堂的後門已經坍塌，隱約能看到中間的回壁。
游進去一看，內部沒有天花板，尚未腐爛的只有石頭部件和一些巨大的粗木梁，放眼望去都是亂七八糟的雜物，就像拆遷的只剩骨架的老樓房，可以說是一片狼藉。
上方只能拿到一副牌匾，隱約能分辨出4個字：樊天子包，以及落款的張家樓主。
這塊爛牌匾基本就是明牌了，祝音希連忙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，好歹也算一部分證據。
這時，綠光再次閃現，就飄蕩在對面的後堂裏，或許是多一個人在，吳邪也沒那麽怕了，他牽好她的手，立刻游過去。
後堂大門緊閉，但內部情況和前堂一樣，中間也有一塊回壁，那森然的綠光就是在回壁後冒出來的。
可兩人剛要從窗戶進去，那綠光閃了一下又消失了。
原本還信心滿滿的吳邪突然打起了退堂鼓，只是不等他有什麽表示，身旁的姑娘便指向了窗框上一個清晰的手印。
手印中有兩只手指非常長，明顯是張起靈留下的。
兩人便一前一後進入，再一點點繞過回壁。後面只有一片白色的坍塌物，其餘什麽都沒有。
吳邪似乎松了口氣，他游過去想查看有沒有壓著什麽有用的線索，結果一個不經意的一瞥，發現了回壁後的角落裏放置著一道屏風。
屏風並沒有完全腐爛，其中的樞紐已無法支撐，歪歪扭扭地傾斜著，而在屏風後面，似乎有個古怪的人影。
幾乎是下一秒，祝音希就感覺對方握著自己手的力道增加了不少，她本能想抽回來，卻被死死握著，她只好放棄。
此刻的吳邪處在一種驚悚的狀態中，他發現那個人影直立立站在那，肩膀還是塌的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窨屍，整個人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。
眼見陷入僵局，祝音希便繞過屏風，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沒事，卻被猛地拽了回去。
邪：這裏和楚哥給我們看的照片一模一樣！根本不是格爾木！
希：嗯嗯，那我們去看看吧，哪有什麽鬼怪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呀。
看到她的回覆，吳邪像是轉過彎來了，他撿了塊磚，氣勢洶洶地往屏風上一砸，那些腐蝕的物質立馬像雪花一樣飄起來，阻擋了視線。
一開始還嚇了吳邪一跳，但撥開發現黑影仍舊一動不動，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裏。
黑影的真面目也顯露了出來，那是一個人形的石像一樣的東西，渾身是白色的附著物，呈現一個非常僵直的動作。
湊近一看，它右手自手腕處斷開，整只手缺失，並不是一開始鑄造成這樣的，而是被人為破壞的。
吳邪大著膽子刮掉一塊白色沈澱物，才發現這東西竟然是鐵的，有些地方淬煉得很好，還沒有腐爛，甚至能看到上面雕刻著非常精致的花紋，其他表面則完全生銹，都是暗紅色的斑點。
而那些花紋，和張起靈床下發現的鐵塊花紋完全一樣，現在又可以確認一點，考古隊當年在水下打撈的應該就是這種鐵俑的碎片。
那張照片上，屏風的一邊有一條走廊，對應的正好就是後堂的後門那邊，但這裏只有一幢古樓的前臉，按理說這道門出去就是古寨的青石板街道。
當然，這只是吳邪這麽認為，祝音希已經率先游到後門那邊，透過窗戶一看，果然有條走廊，傾斜著向下，通往地下深處。
為了抓緊時間，兩人推門沿著走廊向下方游去，來到底部，是一間非常狹長的用磚頭砌成的地下室，完全看不到另一端的盡頭。
詭異的是，磚室兩邊擺著許多鐵架子，上面平躺著起碼600具無數鐵人，活像個鐵人加工廠。
這些鐵人的動作還都不一樣，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——沒有右手，全都被破壞掉，撕口很不規則。
磚室盡頭是一堵墻，地面上還有一口井，井旁修有凹陷的、便於攀爬的階梯，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路了。
只是井下幽深，用探燈也照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恰在此時，那道綠光又出現了。
這次只有兩三米，不等兩人有所反應，那東西突然竄了出來，鉆進了邊上的一個鐵架子裏，光也瞬間滅了，用探燈一照，就又亮了起來。
那東西不是別的，而是一只大號娃娃魚，至於綠光，則是綁在它身上的一只手電發出的。
吳邪立馬化身插猹的閏土，和娃娃魚開始了它逃他追，它插翅難飛的戲碼。
終於，在經過數個回合的它來他往後，娃娃魚被刺中了尾巴，逃竄的速度也放緩了不少，吳邪在後面追它，祝音希則追吳邪。
一連游了幾十米，那天殺的魚鉆進青磚上空出的洞裏，被吳邪抓了個正著，他猛地用力才把手電拔出，發現用來綁的繩子正是胖子旅行包上的尼龍絲。
手電果然被做了手腳，上面刻了幾個字：SOS，跟著虹吸潮，再翻過來，後面還有一行下一小字，但已經看不清了。
事不宜遲，吳邪立馬甩掉手電去感受四周的水流，可這麽做完全沒用，他便抓了把鐵人上的沈澱物，然後跟隨著移動的方向來到了井口處。
虹吸潮還存在，只是微弱到了肉眼無法察覺的地步。
吳邪立即解開氧氣瓶用手提著先沈井裏，然後一頭栽下去，祝音希有樣學樣，跟在後面。
不久後，青磚消失，露出了巖石脈絡，越往下就越能感覺到水流的速度在一點點變快。
在前方的吳邪似乎出了狀況，正被拽著往下，祝音希連忙抓住他的衣服，被帶著游了好幾米。
他的氧氣瓶被湍急的水流吸走了，才停頓了一下，他又被脖子上的帶子扯著往裏，祝音希想幫忙，可剛上手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量往下拽。
前後不過半秒鐘，她就已經被扯進了水道裏，不過她被吳邪護在懷裏的，並沒有受什麽傷。
好在，他的氧氣瓶就在水裏打轉，一個轉身就撞在了一起，他連忙拽住，還沒來得及吸上一口，就到了一個急瀉而下的下坡。
這一摔就撞到了洞壁，祝音希吃痛，卻不敢松開呼吸器。
也不知被帶了多久，只聽一聲巨響，吳邪的氧氣瓶撞到了攔著水道的什麽東西。
那是個鐵柵欄，而且四周沒有任何通道，全是結實無比的巖壁。
兩人抓著巖石想往回走，可水流太急，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移動，巖石壁還滑的厲害。
就連吳邪這個大男人都過不去，祝音希更扛不住水流的沖擊，要不是被拽著，她就只能趴在鐵柵欄上。
更糟的是吳邪的氧氣瓶已經見底，見狀，祝音希自己先吸了口氣，隨即把呼吸器遞過去讓他換氣。
可就算是這樣，也只是短暫地延長了一下溺水的時間，她的氧氣瓶沒用多久也要見底，可水流依舊湍急，根本出不去。
從嗆水到無法呼吸只用了幾秒鐘，她想咳嗽又咳不出來，那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，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隕玉差點被掐死的經歷。
失去意識前，她滿腦子只有一件事，不會因為她不是主角就不救她吧，不要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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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深青色的湖裏埋葬著經年的秘密與醜陋的罪惡，長風吹過，掀起湖面的一圈圈漣漪，也將沈寂許久的以往帶回了現在。
水面陸續有人浮起，祝音希站在岸邊遙望湖中心那4個男人聚集的位置，默默用相機將這幅畫面拍了下來。
他們在湖心停了好半天才上岸，吳邪流了鼻血，狀況不太好，雲彩被嚇壞了，立馬上去幫忙處理。
張起靈從湖底打撈出一只腐爛發黑的老式牛皮包，裏面都是女性的生活用品，包括梳子、發卡、木頭鏡框、百雀羚的雪花膏，還有一只茶葉罐。
到這裏，能確定的是盤馬幾人殺人沈屍和裝備這點沒有撒謊，但裝在茶葉罐裏的卻是一個只有大拇指大小的鐵塊，除了更光滑平整外，和鐵皮箱子裏的那塊非常相似。
不過這些都還是其次，這只包之所以能被找到，是因為掛在了一個籬笆上，藏在水底的不只有屍體或是裝備，還有一個古寨子。
“淹村？這我真不曉得，你們看清楚了嗎？這湖裏真的有個村子？”
阿貴的表情很震驚，他扭頭看了眼湖，又沈思了一會兒，“其實，我也覺得有點奇怪，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有個湖，但是這湖到現在連名字也沒有，老人也不是經常提起。”
羊角山自古就是深山和獵區的分界線，人類的活動痕跡到這裏基本不延伸了，所以有傳說很正常。
但這麽大一個湖，理應也該有些怪談之類，可按阿貴所說，這湖就像絕緣了一樣，一點風聲都沒，這就有點反常了。
胖子猜測會不會是阿貴之前說過的被山火燒過的寨子，但對方卻搖頭，表示不清楚兩者間的聯系。
吳邪猜測是因為地質運動或者別的原因，導致對面的山體中出現了一條連同附近地下水系的暗河，這個村子正好處在低窪地帶，就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淹了。
現在線索沒斷，就是卡在了瓶頸，想仔細調查水底的村子光靠徒手潛水是不行了，必須得用到專業的潛水工具，也就是說必須得有人出去置辦裝備。
不過這事他們4個似乎在湖中心的時候就商量好了，由阿貴帶著吳邪和祝音希一起回去。
第二天一早，三人便離開了羊角山，回了巴乃先是吃了頓好的，之後馬不停蹄去到附近的一個縣城，買了些游泳的東西交給阿貴帶回去。
吳邪和祝音希則去防城港，訂了酒店就開始置辦裝備，主要是由他打給潘子，又喊王盟飛過來幫忙，然後她來付錢。
雖說祝家祖宅在這，但也就只剩個祖宅了，而且祝音希又常年生活在國外，這種渠道的關系是真不如吳邪廣。
所以等裝備的這幾天，她都休息的很好，直到一切備齊，王盟也到了，才租車將東西運回巴乃。
盤山公路十分陡峭，吳邪硬著頭皮開大頭車，幾次差點沖下山崖，祝音希倒還能保持冷靜，但王盟全程都被嚇得吱哇亂叫。
巴乃的路都是扶貧砂石路，最後一段實在開不進去，加上連綿暴雨，只好換小車，裝了整整三車皮的拖拉機才運進村子。
淋了一路的雨，祝音希回到阿貴家已經渾身濕透，她立刻去洗澡換衣服，而吳邪則去找阿貴。
結果隔壁空空如也，問了鄰居才知道阿貴壓根沒回來。
他們兩人去防城港之後，這裏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，現在山裏全是泥石流和爛泥，根本無法徒步出來。
這種惡劣天氣，就算出價再高，也不會有獵戶肯幫忙，鄰居最後被問煩了才給了個建議，去找盤馬老爹。
等祝音希洗完澡出來時，就看到吳邪正在數自己隨身帶的現金，她擦著頭發走過去，“吳邪，你幹嘛呢？”
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，吳邪焦躁的心情頓時緩解了一些，他多嗅了幾口才把從鄰居那問的事說出來，跟著又嘆了口氣。
“我目前身邊只有4萬現金，用錢威逼利誘，這麽點兒還不夠。”
祝音希接過王盟遞來的熱水，微笑著向他道了謝。
“那你的如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，如果他真能被幾十萬收買，他的那個侄子早該得手了才對，我看還是省點兒錢吧。”
原本吳邪就覺得這個辦法太勉強，現在聽她這麽一說，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，煩躁地抓了抓自己亂糟的頭發。
“之前和庭芝去問他那些事的時候誇海口說不再去找他，我現在去求助，以他那老狐貍的頭腦，肯定會穿幫...”
不過說到這，吳邪突然停了，他猛地擡頭看向翻出來的雜物，祝音希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，隨後勾唇笑著轉向他，“不錯嘛，用鐵塊去交涉，想必盤馬不敢拒絕。”
王盟找了個香爐回來，裏面填滿了熱碳，吳邪就把鐵塊包在香爐裏烤。
漸漸的，一股奇怪的味道從鐵塊裏散發出來，像是一種化學藥劑混合的氣味，還混雜著燙鐵的雜味，對於盤馬這種獵人來說，確實無法分辨。
吳邪的動作很快，成功說服盤馬就立刻回來招呼王盟一起整頓，外頭還下著瓢潑大雨，他制止了祝音希幫忙的動作。
“音希，你就和王盟待在這裏等我們，這雨這麽大，山上還有泥石流，你跟著一起實在太危險了，庭芝和小哥也希望你出去了就別再進山。”
其實祝音希多少猜到了，不然光她哥，就不可能舍得她來回奔波地置辦裝備，果然在這等著她呢。
但很可惜，他們委托的人偏偏是吳邪。
“就是因為危險才要去，他們都還在山裏，都快過去兩個星期了，如果沒下雨，我一定聽話，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，什麽都不做，他們是我最親的人，吳邪，如果是你，你也會義無反顧去的。”
註意到對方的表情松動，祝音希立刻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，又抓住了他的胳膊來回晃。
“我保證一定會跟緊你的，我又不會亂跑，吳邪，你就帶我一起去，好不好嘛？”
香香軟軟的女孩子離自己這麽近，吳邪吞了吞口水，她帶了些撒嬌意味的嗓音清脆柔軟，鼻尖還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香氣，最後那幾個字的音調更是直接轉到了他心坎上。
然後，吳邪非常沒出息地臉紅了。
出發的時候，吳邪在前面緊緊握著祝音希的手，盤馬就跟在後面。
這一路幾乎沒有停歇，不日便到了湖邊，遠遠一看，水位漲了起碼五六米，湖面也擴大了許多。
現在山上太危險，幾人趕著騾子立即蹚著泥水，由小道直下到石灘邊。
這雨下得又大又急，落在湖面上發出的聲音已經可以用吵來形容，盤馬的幾只獵狗非常煩躁，也不跟過來，只能任由它們躲在邊緣的樹下。
沒有了樹冠的遮擋，雨簾直掛，能見度極低，盤馬只得硬拉著騾子，三人一同往之前搭在這的雨棚走去，但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一閃而過。
沒走兩步，剛才的人影又閃現出來，可沒等吳邪分辨，他就被猛地一推摔倒在地。
扭頭一看，盤馬已經拔出了獵刀，臉色鐵青，渾身都是殺意。
而剛剛推他的就是祝音希，此時她滑倒在另一邊，盤馬還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，接著毫不猶豫選擇了砍他。
“我靠！”
吳邪大罵一聲，立即就地一滾躲過，緊接著爬起來，又往後退了兩步，見盤馬沖過來才敢往雨棚狂奔，邊逃邊求饒。
這邊祝音希剛站穩就看到吳邪和盤馬一前一後跑走的身影，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擡手擋住飛濺的雨，立刻跟上。
又滑又不平的石灘大大降低了她的速度，她根本沒跑起來，這路太難走，她怕摔倒只能小心蹚過去。
很快，祝音希就聽到了不遠處的一聲慘叫，沒一會兒，吳邪又沖了回來，他什麽也沒說，趕不動騾子就把它們拴在石頭上。
然後牽著她的手繞過剛剛發現的幾具骨骸，直走到雨棚裏，可裏面除了大量從湖裏打撈上來的東西，空無一人。
吳邪立刻撿起一把當時的56式三菱刺刀防身用，他在雨棚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囑咐道，“音希，你先在這裏躲躲，我出去找人。”
說完，他再次沖進雨裏。
等了差不多有20分鐘，吳邪臉色凝重地回了雨棚，後面只跟著正抹眼淚的阿貴，其餘人都出事了。
原來當時阿貴找了幾個人幫運食物和東西到湖邊後，雲彩就跟著那些人回家了，這裏只剩他看著。
當時他們三個已經打撈了很多東西，還發現了可能藏匿屍體的地方，只是那時已經開始下大雨，水位升高，打撈陷入僵局。
幸運的是，他們在整理打撈物品的過程中發現了一整套打撈設備，還剩一只潛水頭盔能用。
胖子突發奇想用頭盔和一部分橡膠做了個簡易的潛水設備，能夠使得在水下的時間延長到5分鐘，後來就是利用這個找到了水下的骸骨。
骸骨全都散落，他們用樹枝拼起來確認人數，可把能看到的骨頭都撈上來拼接後，卻發現每具骸骨都沒有右手，並且手腕骨也沒有刀切的痕跡。
之後，他們在籬笆附近沒再發現什麽，胖子懷疑一部分骨頭沈進了古寨裏，他等不及，就潛下去看看情況。
這一去，就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故。
在胖子潛入到差不多4分半後，阿貴就開始扯繩子，幫助他上浮，結果一拉，繩子就繃直了，而且怎麽也拉不動。
於是，阿貴用力扯了好幾下，繩子才又動了，他立刻加快速度，手感卻不對，繩子的吃力變小了很多。
等繩子被拉出來，阿貴驚恐地發現他只拉上來一個頭盔，胖子不見了。
當時張起靈和祝庭芝都在岸上，聽到他的吶喊趕了過來。
阿貴把情況一說，張起靈便立刻戴好頭盔也跳了下去。可這樣一直等了5分鐘，不僅胖子沒上來，他也沒有任何動靜。
等阿貴拖起繩子，又只有一個頭盔，祝庭芝猜測他們可能被什麽纏上了，也戴上頭盔潛了下去。
沒想到，同樣的怪事又發生了，再次看到拉上來只有個頭盔後，阿貴就徹底慌了。
從那天之後，他每天都要去湖面看看有沒有屍體浮上來，一直到了今天。
這件事被吳邪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祝音希，本以為她會急哭，但並沒有，她表現得相當冷靜，開口第一句話就是，“吳邪，我要下去找人。”
兩人回到騾子邊上，取下兩套水肺裝備穿好，祝音希順便拿出兩個小包，用防水布包滿了壓縮餅幹和一些體積小的食物裝好，和吳邪一人一個系在腰間。
萬事俱備，兩人便推著木筏往湖中心游去，找了個大概的方位，戴好潛水鏡便一同沈入水中。
由吳邪帶路，祝音希跟著他一直潛到底，終於親眼看到了沈在水中的古寨，規模和來時的瑤寨差不多，但從細節上看並不是近代所建，非常古樸。
吳邪到籬笆那一帶搜索了，祝音希沒有跟去，而是在原地望著這座龐大的古建築群，順便等他。
張家古樓啊，比什麽海底墓、西王母國還要神秘兇險，就連張起靈都九死一生的地方，此刻就在她面前。
那種沈重的感覺壓過了害怕，說真的，祝音希真的想擺爛把一切都坦白得了，如果這樣能阻止張起靈涉險的話。
但好像也不太行，如果直接說這裏是張家人的墓地，藏著張家的秘密，那估計他還是會義無反顧進去。
沒等多久，祝音希便發現了寨子內部似乎有一抹綠光閃過，她頓時一個激靈，胖子的求救信來了！
顯然在下方搜索的吳邪也註意到了，他返回到祝音希的身邊同樣看著那道朦朧的綠光，可說不了話，他只得用手比劃。
雖然祝音希壓根沒看懂，但她能猜到對方的意思，便指了指綠光的方向，做了個前進的手勢，跟著就要往那邊下潛。
可還沒游兩米呢，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，轉頭一看，他還在用手比劃著什麽，似乎是想阻止她去。
好樣的，她根本看不懂。
於是，祝音希立馬用掛在脖子上的裝在透明防水袋的手機打了一行字：跟著綠光，他們應該在寨子裏。
邪：音希，你上去吧，萬一這建築坍塌了，我怕來不及保護你。
希：吳邪，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潛水比你好了，你就放心吧，如果真的塌了，我保證跑的比你還快！
邪：...好吧，我真是敗給你了，反正只要一有不對，你立刻馬上掉頭逃，別管我。
希：嗯嗯！保證完成任務！
於是，兩人一起下潛到古寨最高處，探燈一照，就在下方，寨子邊緣的地方立著很多猶如墓碑一樣的石碑。
可惜石板已經溶解了，泡的坑坑窪窪全是孔洞，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。
越過石碑群，那綠色的光再次顯露出來，兩人對視一眼，沒有任何猶豫往那裏游去。
掠過幾幢破敗的高腳樓頂，燈光越來越近，可就一個紮眨眼的功夫，光就消失了，好在確認了是在一處非常巨大的覆合式高腳塔樓裏。
離的近了才發現，這塔樓的外沿都是石頭結構，而且瓦頂的飛檐還是徽派的，明顯是漢人所建。
這就很奇怪，苗瑤自古和漢家不兩立，不可能允許漢人在瑤寨建造這種耀武揚威的大塔樓。
更蹊蹺的是，這座漢式的古樓被完全包在四周的高腳樓內，而且瓦片顏色一模一樣，從外面看，根本發現不了裏面還有這樣一幢古樓。
而且這漢樓的規模很怪，呈口字狀，口子中間是天井，四周是三層的樓宇，底座和外墻都用條石修建而成，明顯是明清時南方大戶人家沿街大宅的風格。
也就是說，這幢古樓還只是幽深宅院的前臉，但這裏只有這麽一幢獨樓，後面就是青石板街道，四周都是瑤寨的高腳樓，就好像被一刀切了一樣。
氧氣有限，兩人沒有再浪費時間，直接從天井上方潛入。
四角都有大柱子，中間兩邊各有兩根，往內是木石的回廊，再後面就是房間，都是雕花的木窗，已經脫落腐朽，但房屋結構還算完整。
前後左右四面都有門，不過通往前堂的後門已經坍塌，隱約能看到中間的回壁。
游進去一看，內部沒有天花板，尚未腐爛的只有石頭部件和一些巨大的粗木梁，放眼望去都是亂七八糟的雜物，就像拆遷的只剩骨架的老樓房，可以說是一片狼藉。
上方只能拿到一副牌匾，隱約能分辨出4個字：樊天子包，以及落款的張家樓主。
這塊爛牌匾基本就是明牌了，祝音希連忙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，好歹也算一部分證據。
這時，綠光再次閃現，就飄蕩在對面的後堂裏，或許是多一個人在，吳邪也沒那麽怕了，他牽好她的手，立刻游過去。
後堂大門緊閉，但內部情況和前堂一樣，中間也有一塊回壁，那森然的綠光就是在回壁後冒出來的。
可兩人剛要從窗戶進去，那綠光閃了一下又消失了。
原本還信心滿滿的吳邪突然打起了退堂鼓，只是不等他有什麽表示，身旁的姑娘便指向了窗框上一個清晰的手印。
手印中有兩只手指非常長，明顯是張起靈留下的。
兩人便一前一後進入，再一點點繞過回壁。後面只有一片白色的坍塌物，其餘什麽都沒有。
吳邪似乎松了口氣，他游過去想查看有沒有壓著什麽有用的線索，結果一個不經意的一瞥，發現了回壁後的角落裏放置著一道屏風。
屏風並沒有完全腐爛，其中的樞紐已無法支撐，歪歪扭扭地傾斜著，而在屏風後面，似乎有個古怪的人影。
幾乎是下一秒，祝音希就感覺對方握著自己手的力道增加了不少，她本能想抽回來，卻被死死握著，她只好放棄。
此刻的吳邪處在一種驚悚的狀態中，他發現那個人影直立立站在那，肩膀還是塌的，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窨屍，整個人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。
眼見陷入僵局，祝音希便繞過屏風，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沒事，卻被猛地拽了回去。
邪：這裏和楚哥給我們看的照片一模一樣！根本不是格爾木！
希：嗯嗯，那我們去看看吧，哪有什麽鬼怪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呀。
看到她的回覆，吳邪像是轉過彎來了，他撿了塊磚，氣勢洶洶地往屏風上一砸，那些腐蝕的物質立馬像雪花一樣飄起來，阻擋了視線。
一開始還嚇了吳邪一跳，但撥開發現黑影仍舊一動不動，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裏。
黑影的真面目也顯露了出來，那是一個人形的石像一樣的東西，渾身是白色的附著物，呈現一個非常僵直的動作。
湊近一看，它右手自手腕處斷開，整只手缺失，並不是一開始鑄造成這樣的，而是被人為破壞的。
吳邪大著膽子刮掉一塊白色沈澱物，才發現這東西竟然是鐵的，有些地方淬煉得很好，還沒有腐爛，甚至能看到上面雕刻著非常精致的花紋，其他表面則完全生銹，都是暗紅色的斑點。
而那些花紋，和張起靈床下發現的鐵塊花紋完全一樣，現在又可以確認一點，考古隊當年在水下打撈的應該就是這種鐵俑的碎片。
那張照片上，屏風的一邊有一條走廊，對應的正好就是後堂的後門那邊，但這裏只有一幢古樓的前臉，按理說這道門出去就是古寨的青石板街道。
當然，這只是吳邪這麽認為，祝音希已經率先游到後門那邊，透過窗戶一看，果然有條走廊，傾斜著向下，通往地下深處。
為了抓緊時間，兩人推門沿著走廊向下方游去，來到底部，是一間非常狹長的用磚頭砌成的地下室，完全看不到另一端的盡頭。
詭異的是，磚室兩邊擺著許多鐵架子，上面平躺著起碼600具無數鐵人，活像個鐵人加工廠。
這些鐵人的動作還都不一樣，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——沒有右手，全都被破壞掉，撕口很不規則。
磚室盡頭是一堵墻，地面上還有一口井，井旁修有凹陷的、便於攀爬的階梯，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路了。
只是井下幽深，用探燈也照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恰在此時，那道綠光又出現了。
這次只有兩三米，不等兩人有所反應，那東西突然竄了出來，鉆進了邊上的一個鐵架子裏，光也瞬間滅了，用探燈一照，就又亮了起來。
那東西不是別的，而是一只大號娃娃魚，至於綠光，則是綁在它身上的一只手電發出的。
吳邪立馬化身插猹的閏土，和娃娃魚開始了它逃他追，它插翅難飛的戲碼。
終於，在經過數個回合的它來他往後，娃娃魚被刺中了尾巴，逃竄的速度也放緩了不少，吳邪在後面追它，祝音希則追吳邪。
一連游了幾十米，那天殺的魚鉆進青磚上空出的洞裏，被吳邪抓了個正著，他猛地用力才把手電拔出，發現用來綁的繩子正是胖子旅行包上的尼龍絲。
手電果然被做了手腳，上面刻了幾個字：SOS，跟著虹吸潮，再翻過來，後面還有一行下一小字，但已經看不清了。
事不宜遲，吳邪立馬甩掉手電去感受四周的水流，可這麽做完全沒用，他便抓了把鐵人上的沈澱物，然後跟隨著移動的方向來到了井口處。
虹吸潮還存在，只是微弱到了肉眼無法察覺的地步。
吳邪立即解開氧氣瓶用手提著先沈井裏，然後一頭栽下去，祝音希有樣學樣，跟在後面。
不久後，青磚消失，露出了巖石脈絡，越往下就越能感覺到水流的速度在一點點變快。
在前方的吳邪似乎出了狀況，正被拽著往下，祝音希連忙抓住他的衣服，被帶著游了好幾米。
他的氧氣瓶被湍急的水流吸走了，才停頓了一下，他又被脖子上的帶子扯著往裏，祝音希想幫忙，可剛上手就被一股極大的力量往下拽。
前後不過半秒鐘，她就已經被扯進了水道裏，不過她被吳邪護在懷裏的，並沒有受什麽傷。
好在，他的氧氣瓶就在水裏打轉，一個轉身就撞在了一起，他連忙拽住，還沒來得及吸上一口，就到了一個急瀉而下的下坡。
這一摔就撞到了洞壁，祝音希吃痛，卻不敢松開呼吸器。
也不知被帶了多久，只聽一聲巨響，吳邪的氧氣瓶撞到了攔著水道的什麽東西。
那是個鐵柵欄，而且四周沒有任何通道，全是結實無比的巖壁。
兩人抓著巖石想往回走，可水流太急，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移動，巖石壁還滑的厲害。
就連吳邪這個大男人都過不去，祝音希更扛不住水流的沖擊，要不是被拽著，她就只能趴在鐵柵欄上。
更糟的是吳邪的氧氣瓶已經見底，見狀，祝音希自己先吸了口氣，隨即把呼吸器遞過去讓他換氣。
可就算是這樣，也只是短暫地延長了一下溺水的時間，她的氧氣瓶沒用多久也要見底，可水流依舊湍急，根本出不去。
從嗆水到無法呼吸只用了幾秒鐘，她想咳嗽又咳不出來，那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，她突然就想到了在隕玉差點被掐死的經歷。
失去意識前，她滿腦子只有一件事，不會因為她不是主角就不救她吧，不要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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